至于最后的意欲谋反,妄图刺驾,还重要吗?
不重要了。
前三条坐实的情况下,崔烈就算有一百条命,也注定活不到再回洛阳城。
听到李儒一席话,迎驾队伍后方,两个黑矮的身影便低声交谈了起来,正是任校尉的曹操和托袁绍关系在大将军府任主簿的许攸。
曹操不再年轻的脸上却仍有年轻时的义愤填膺:“这西凉蛮子也太过放肆了吧,当着文武百官,天子御驾,便敢暴起杀人,置朝廷法度于何处?置皇室体统于何处?”
许攸同曹操一样黑色的脸上,没有同款的义愤填膺,反倒是满脸揶揄之色:“我觉得阿瞒说的对,那阿瞒不如上前指责一番,最好能像前司徒崔烈一样,让那西凉蛮子下马请罪。”
曹操被许攸一句话噎的不上不下,甚是难受。
这怎么上?彼其娘之,那西凉蛮子是真他娘的敢砍呐!
很快曹操找好了理由,给自已搬了个台阶:“三公九卿在前,满朝文武在列,我一个小小校尉,怎么好出这个头,那岂不是和西凉蛮子一样,视朝廷礼法于无物?”
许攸倒也没穷追猛打,给自已的儿时好友留了几分薄面,反而感慨道:“后面那个谋士才厉害,一番话几乎把崔烈几十年的清名,毁的干干净净,对崔烈这种大儒来说,怕是比挫骨扬灰还来的酷烈。”
“崔烈就算是死了,九泉之下,也是不得安宁。”
听到这句话,曹操倒是又反驳起来:“那崔烈要真是干干净净,谁又能毁了他的清名?勾结阉宦,阴私买官,哪一句不是事实?割土让疆一事,更是滑天下之大稽。”
对于此时仍然梦想成为大汉征西将军的曹操,崔烈言及放弃凉州一事,几乎与丧权卖国无异,自然愤愤不平。
“这大汉天下,就败坏在他们这些勾结宦官,祸乱朝纲的硕鼠蛀虫之手!”
说到最后,曹操的声音已经高了起来,面上满是愤懑之色,虽然人已经不再少年,但满腔热血仍旧未凉。
许攸倒不似曹操那么激动:“崔烈固然该死,这西凉蛮子又能强到哪去?”
曹操脸上也有担忧之色:“洛阳遭逢大变,宦官外戚同归于尽,这时候他们却率军进京,行事又如此残暴,只怕不是什么好事。”
许攸面带讥讽的看向曹操:“这与你我何干?”
你一个校尉,我一个主簿,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,这些天下大事,又与你我何干?
这句话一出,曹操和许攸脸上俱是浮现了落寞之色,也都没了交谈的兴致,安静下来。
虽然百官都觉得董卓行事过于酷烈,一时间,却无一人出面指责,虽然有不想沾上宦官一党这个屎坑的关系,但更多的也是因为,
这西凉蛮子,他娘的是真砍啊!
当然,怕归怕,跑,这些大臣们是不会跑的,这一跑,就算能活下来,也和死了没什么区别。
就算能活下来,当官,是别想了,名声,也别要了,还不如就死在这里。
总不能人人都笑崔烈,人人都是崔烈吧。
洛阳城外,气氛一时竟有些僵住。
还是太傅袁隗站了出来,他是见过大世面的。
外戚大将军梁冀在朝堂上杀的人头滚滚时,他就在朝堂任职,桓帝建宁年间,他已经是大鸿胪。
算上今上少帝刘辩,这已经是袁隗经历的第六朝了。
顺帝死后,梁冀趁乱掌权,先后立冲帝、质帝,而后又毒杀质帝,立桓帝,桓帝上位杀梁冀,灵帝上位杀王甫,不说血流成河,也是人头滚滚。
更别谈还有党锢之祸,朝堂之上的大佬们一批批下马,牵连广达数十万。
若非形势危急,朝不保夕,身为阀阅之家,四世三公的袁氏家族,怎么会有族人入宫当太监。
就连以清名传世的颍川荀家,王佐之才的荀彧,不也娶了中常侍唐衡之女。
家族都危在旦夕了,还顾得上脸面吗?
但是这些却不影响他们和宦官浊流势不两立。
就和崔烈一样,一边买官,一边大骂卖官鬻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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